Along with My Life

一下午都在整理書櫥，翻箱倒櫃的想要淘汰一些舊書，以便泡能夠把回台灣後買的新書和美國運回來的那些書一起放到書架上。
踩著梯子爬上爬下，不小心撥倒了暫時放到架子外緣的一疊書，和兩紙被押在底下的藍色信封。

藍色的信封上印著白色的字樣，「日本東鄉青見美術館」。
裡面裝著好幾年前Steph去日本的時候給泡帶回來的兩張書籤。

總是抱怨她出門玩從來不記得給別人帶禮物，總是碎碎唸說 我出門回來給妳的禮物從來只有比人多沒比人少，結果妳每次出門從來都不記得給我買東西。
大概是被泡唸的太久，本來從來沒在這種事情上長記性，也不擅長買禮物的Steph那次在參觀美術館的時候給泡買了兩張梵谷的書籤。
一張是仿照畫作原色、一張是金色的鏤空雕花，兩張鑲著金邊並排在一起很是貴氣優雅。
Steph說覺得我什麼也不缺，就是看書的習慣一直不肯折書角，所以書籤總是不夠用，於是就買了這兩張書籤。
泡那時一直捨不得用，放在架子上和喜歡的書並排在一起，連信封都捨不得丟。
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把這件事給忘了。

三四年前開始，因為長輩們的關係開始疏遠，Steph又一直是不善於溝通聯絡的性子，在幾次感覺冷淡的見面之後，泡寫了一封e-mail想和她談談，Steph沒有回，於是我們從此沒再聯絡過。

這幾年，斷斷續續仍是從其他親戚朋友的口中聽到她的消息，但是我們沒有通過電話、見過面、書信、MSN甚至最近火紅的facebook都斷了訊息。
想起來，覺得有絲悲哀。
曾經，家族裡的表兄弟姐妹之中，我們兩個最親。因為年紀只差一歲，從小就玩在一起，喜歡的食物、遊戲、衣飾、電影、明星、甚至是學校裡面欣賞的男生，幾乎很少有什麼是對方不知道的。即使到上了高中、大學，我們也還會在課業上互相幫助，偶爾偷懶還幫對方寫作業，偷偷用對方的MSN上去和不認識的朋友亂聊天，家族聚餐的時候肯定坐在一起，晚上輪流去對方家裡over night，窩在棉被裡一起偷罵不喜歡人。在國外留學的日子，一起想家，掛在Skype上講六小時的電話。
但是曾幾何時我們不再認識對方，放棄溝通，斷了音訊。
當初說著要去當對方伴娘，長大要互相幫忙照顧對方父母的我們，消失了。

昨天中午看到很久不見的Steph的妹妹Ju。空白了數年沒有聯絡的我們，講話不著邊際，她也已經不是我記憶裡那個總是傻笑著的小妹妹了。
明年就要出發去美國上大學的她，對即將來臨的大學生活充滿期待，已經長高到只跟我差半個頭了。
我們這些表姐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沒問，我也沒提。
飯後仍是笑著揮手說了再見，我卻清楚的知道，就是再見了面，我們也回不到從前了。

曾經有心理學家說過，男人之間的怒氣像潑水，吵過、打過、潑出去蒸發了就算了；女人之間的問題卻像大理石上靜靜裂開的縫隙，雖然不仔細看不容易發現，但是一旦裂開了就很難再填補。
這幾年間，我無數次的想過要問為什麼。何以我們20年的姐妹情誼，為了長輩之間的紛爭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們之中甚至沒有人參與介入過他們的問題...
不是誰的錯，也許見面我們仍能客氣的保持笑容，有禮的寒暄問候，但我親愛的妹妹們，我們同擠一間房聊天吵架的夜晚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們知不知道我最難過的是，那些朋友可以再交、金錢可以再賺、只有家人永遠無法被取代的叮嚀，你們似乎從來沒有記住過。